[内容摘要]法国遣使会士古伯察(Régis-EvaristeHuc,1813—1860)《鞑靼西藏旅行记》一书中详尽而真实地记述了清朝热河、蒙古各旗、甘肃、宁夏、青海、西康地区民风习俗、历史文化、宗教信仰、生活方式、自然条件等。尤其蒙古族说唱文学演唱习俗、说唱艺人的民谣记忆、表演方式及历史民歌《召请帖木儿歌》作了田野记述。《召请帖木儿歌》讴歌了蒙古族历史上万世瞩目的帖木儿帝王(1336—1405),唤醒了蒙古族对蒙古帝国的记忆和民族自豪感。《鞑靼西藏旅行记》一书,对于蒙古族说唱文学演唱习俗、蒙古族历史民歌、蒙古族英雄崇拜文化地研究具有极其珍贵的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
在19世纪来华的旅行家和探险家中,法国遣使会士古伯察(Régis-EvaristeHuc,1813—1860)穿越整个中国的长途旅行,最具传奇性和神话色彩。1850年,古伯察将其1843年至1846年间的传教旅行途中的见闻编纂成书——《鞑靼西藏旅行记》。[1]书中,他详尽而真实地记述了当时清朝热河、蒙古各旗、甘肃、宁夏、青海、西康地区民风习俗、历史文化、宗教信仰、生活方式、自然条件等。尤其蒙古族说唱文学演唱习俗、说唱艺人的民谣记忆、表演方式及历史民歌《召请帖木儿歌》作了田野记述。《召请帖木儿歌》讴歌了蒙古族历史上万世瞩目的帖木儿帝王(1336—1405),唤醒了蒙古族对蒙古帝国的记忆和民族自豪感。《鞑靼西藏旅行记》一书,对于蒙古族说唱文学演唱习俗、蒙古族历史民歌、蒙古族英雄崇拜文化地研究具有极其珍贵的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
一、古伯察的《鞑靼西藏旅行记》与蒙古族说唱文学演唱习俗的田野记述
(一)古伯察的《鞑靼西藏旅行记》与蒙古族说唱文学演唱习俗的田野记述。蒙古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创造了具有独特风格的说唱艺术。蒙古草原是说唱艺术的浩瀚大海,说唱艺术记述和承载着蒙古族人民社会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记述和承载着蒙古族人民的荣耀与辉煌。说唱艺人作为蒙古族古老文化的最忠实的播撒者和蒙古民族精神文化引领者,父传子,师传徒,一代一代传承和光大这一民族文化魂宝,使蒙古族说唱艺术日臻完美,渐成风格。在蒙古族古代社会早期,产生了说唱艺人,他们以古老神话和传说故事为内容,民谣曲调为风格,以联韵唱词的形式,逐步创作出适应当时社会的英雄史诗。到了近现代,蒙古族说唱艺术得到空前的发展,说唱艺术出现了内容丰富多彩、演唱艺人队伍不断壮大、演唱技巧多姿多彩的景象。
正如古伯察在《鞑靼西藏旅行记》中所记述那样:“大家在鞑靼地区会经常遇到这样的流浪说唱艺人,他们挨帐篷行走,到处讴歌其故乡的人物和事件。他们一般都一贫如洗,悬在腰带上的一把三弦和一支笛子就是他们的全部所有,但他们始终都会受到蒙古家庭和蔼可亲和满怀敬意的接待。他们往往在那里居住数日。在他们离开时,主人一定会送给他们一些旅行中的生活必需品,如奶酪、装满酒的牲畜膀胱皮囊和茶叶。这些说唱艺人们使我们联想到了希腊的吟游诗人和荷马史诗的演唱艺人。”[2]P72说唱艺术成为了近现代蒙古族社会生活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斟酒敬客,唱歌招待客人是蒙古人表达对客人的敬重和欢迎的最好、最高礼节。蒙古族唱歌招待客人有礼仪性的,有专请说唱艺人演唱的,也有即兴尽兴的;有一人或数人的,也有合唱的;其歌唱往往痛快淋漓,通宵达旦。这种习俗从古代一直流传到现在。古伯察在《鞑靼西藏旅行记》中这样记述:
一个孩子去摘下了挂在一只羊角上的三弦琴并将它递给了家长。此人又把它传给一名谦虚地低下头的青年人。一旦当他把蒙古三弦捧在手中时,双目立即炯炯有神,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家长对我说:“尊贵和神圣的旅行家,我请了一名说唱艺人,用几段说唱故事来为今晚增加几分光彩。”[2] P69
这是蒙古族家长用蒙古人最高礼节——“手扒肉”招待法国传教士古伯察后,继续为了表达对客人的诚意,专门请来“一名说唱艺人”为“尊贵和神圣的旅行家”古伯察一行,“增加几分光彩”的田野记述。
当老翁递给他一大杯马奶子酒时,他已经演唱了一段时间。说唱艺人立即把三弦琴放在膝盖上,接着便用这种蒙古饮料润了一下喉咙,由于他刚才叙述的如此之多的奇闻而喉咙干燥了。当他喝完马奶子酒并用舌头舐杯子那尚潮湿的边缘时,我们对他说:
“说唱家,在你刚才演唱的诗歌中,一切都很美和颇为受人欣赏。但你对不朽的瘸子帖木儿尚只字未提,召请帖木儿是一首著名的和深受蒙古人喜欢的歌。”许多人异口同声地呼唤:“是,为我们唱一曲召请帖木儿的歌吧!”说唱诗人保持了一段沉默,从其记忆中搜寻,以一种有力和军人的口气演唱了以下几节。[2]P70
…………
当鞑靼说唱艺人唱完这首民族史诗之后,他站起身来并向我们深鞠一躬,他将其乐器挂在钉于蒙古包壁上的木楔中,然后便出去了。老翁对我们说:“邻居们也都在过节,他们都在等待说唱艺人。既然你们似乎津津有味地聆听鞑靼史诗,我们过一会儿继续听。我们本家中有一兄弟,他的脑海中储有大批蒙古人喜欢的小曲……但他不会弹弦,仅仅是一名说唱艺人……”老翁笑着说:“没有关系,宁布!到我面前来,你不会永远都有西方的喇嘛来听你说唱。”
我们很快就被他的大喊大叫吵昏了头,耐心地等待休息的时间以结束这场晚会。但事情不如人意,可以说是这位可怕的名家高手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想法。当他唱完一曲之后,竞以一种故意气人的本领再接上另一曲,永不停止。因此,我们被迫长期忍受,并在夜深时仍耐心地等待他那冗长的唱词。他最终停了一会儿,饮一杯茶。他一口气喝下这杯茶,开始清理喉咙准备重新开始……我们立即起身并向户主献上了我们的小鼻烟壶,在向同伴们致谢之后便返回自己的帐篷。[2]P71
每当宴会,庆祝节日以及招待尊贵的客人,歌声常常一个接一个。演唱古老的史诗、历史民歌、叙事民歌、长调民歌,唱蒙古草原富饶美丽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蒙古歌曲,尾声悠长而高亢,音调多激昂。很明显,古伯察在《鞑靼西藏旅行记》中:一是记录了蒙古族说唱艺术演唱习俗的场景境况;二是记录了蒙古族在“过节”时候都邀请说唱艺人进行娱乐的习俗;三是记录了说唱艺术的“弹弦演唱”和不带乐器演唱的习俗。
(二)对蒙古族说唱艺人的表演才华的田野记述。蒙古族艺人手持“潮尔”琴或马头琴,游走于蒙古草原,或在游牧部落的蒙古包内,或在“那达慕”聚会上,自拉自唱,一人承担故事中的诸多不同角色,通过唱腔、道白和表演,吟颂着氏族或部落中集才智勇敢等美德为一体的正面人物巴特尔、莫尔根、汗或王子战胜集贪婪、凶恶、愚蠢等恶行于一身的反面人物蟒古斯或暴君的故事。通过叙事、抒情、写景、状物等表现手法和押韵、对比、排比、复沓等说唱技巧,表现英雄人物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婚姻、征战故事,用夸张渲染的方法,展开一幅幅远古时期蒙古社会形象的社会生活画卷,使得这些英雄史诗中的人物、情节家喻户晓。
蹲在角落中尚未被我们发现的一名蒙古人,立即敏捷地站起来并占据了那名说唱艺人留下的空位置。此人的相貌非常惹人注意,其脖子完全缩在宽大的肩膀中,其白色和一动也不动的一双大眼睛,与其被太阳晒黑的面庞形成了鲜明对照,最后是没有梳理和披散在两侧的头发,使他完全具有一种粗犷的形象。他开始说唱起来了,他的最大本领是能长时间地憋一口气,作出各种各样的鬼脸并能使其听众们听得入神。[2]P71
很显然,古伯察在《鞑靼西藏旅行记》中所记述的这场民间说唱艺人演唱的歌曲是历史民歌或叙事民歌。《鞑靼西藏旅行记》记录着民歌演唱的“开场白”、“道白”、“各种各样的鬼脸”、“富于戏剧特色的内容”等关键元素。
一是“道出”的“开场白”是指叙事民歌或历史民歌的序幕;叙事民歌的序幕用来介绍时代背景、人物来历和叙事民歌情节故事发展的原因。
二是说唱艺人“以洪亮和抑扬顿挫的声音”的“唱词中加入一些生气勃勃和充满激情的道白”,是指说唱艺人演唱时,演唱到某一关键处突然插话。插话可起到贯通、衔接叙事歌曲故事情节,烘托演唱氛围的作用。插话在蒙古族叙事民歌大多无固定模式,常在演唱时根据需要即兴发挥。
三是“作出各种各样的鬼脸”“以其面部的运动来表达这些唱词的意义”,是指说唱艺人表演艺术。蒙古族说唱艺人在演唱时,通过眼神、语言、动作,给叙事民歌其故事中之人物活动的地域定位,人物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等。运用口腔中气流变化,摹拟自然界、人或动物发出的声响,时而进入民歌人物角色,摹拟其中的人物,时而以艺人的身份说唱故事,转换灵活自如,活灵活现。
四是“说唱艺人表演一些民族的和富于戏剧特色的内容,从而刺激了听众的兴趣”,是指叙事民歌故事情节的戏剧特色及她的审美欣赏魅力。
二、蒙古族历史民歌《召请帖木儿歌》考
古伯察所写的《鞑靼西藏旅行记》一书中新近发现了相关14世纪后半叶蒙古族的一位万世瞩目的帝王、帖木儿帝国的创立者——帖木儿(Temur,又称跛子帖木儿或瘸子帖木儿,1336—1405)的历史民歌——《召请帖木儿歌》。古伯察的《鞑靼西藏旅行记》一书中对蒙古族历史民歌《召请帖木儿歌》作了如下田野记述:
“当神一般的帖木儿住在我们帐篷中时,蒙古民族都是令人生畏者和尚武之士。他的活动搅动了大地,一眼就可以使太阳照耀下的万众被惊呆。
“啊!神一般的帖木儿,你伟大的灵魂是否很快就要转生?
“回来吧!回来吧!我们等待你,啊!帖木儿!
“我们生活在自己辽阔的草原,这里平静和美妙得如同羔羊。但我们的心在沸腾,它现在尚充满着火一般的激情。对帖木儿荣耀时代的记忆,一直在萦绕我们。能成为我们的领路人,并使我们成为武士的首领在哪里?
“啊!神一般的帖木儿,你伟大的灵魂是否很快就要转生?
“回来吧!回来吧!我们等待你,啊!帖木儿!
“青年蒙古人的臂膀如此有力,甚至能驯服野公种马。他能在遥远(玉皇大帝)地方的草上发现走失骆驼的踪迹……啊!他再没有力气拉开先祖们的弓,其双眼无法识破敌人的诡计。
“啊!神一般的帖木儿,你伟大的灵魂是否很快就要转生?
“回来吧!回来吧!我们等待你,啊!帖木儿!
“我们在神圣的山岭上发现飘荡着喇嘛的红袈裟,我们的希望已在自己的帐篷中开花。啊!喇嘛!请告诉我们这些事吧。当你要念经时,霍尔穆斯塔(玉皇大帝)是否向你揭示来世的某种事?
“啊!神一般的帖木儿,你伟大的灵魂是否很快就要转生?
“回来吧!回来吧!我们等待你,呵!帖木儿!
“我们在神圣帖木儿脚下焚烧了香木,前额触地,我们向他供奉绿色茶叶和我们畜群的奶制品……我们已准备就绪,蒙古人已站起来,啊!帖木儿!你这个喇嘛!降福于我们的弓箭和长枪吧!
“啊! 神一般的帖木儿,你伟大的灵魂是否很快就会转生?
“回来吧!回来吧!我们等待你,啊!帖木儿!”[2] P70—71
无可非议,《召请帖木儿歌》中所唱的英雄帖木儿,正是14世纪后半叶蒙古族的一位引人瞩目的帝王帖木儿帝国的创立者、“威震欧亚,名扬天下”的政治家、军事家、统帅帖木儿汗(Temur,1336—1405)。帖木儿汗又称跛子帖木儿或瘸子帖木儿。蒙古巴鲁拉思部人。父名塔拉盖。帖木儿生于撤马尔罕南部的渴石(今沙赫里夏勃兹),曾在河中突厥族异密迦慈罕部下任千户长。帖木儿自称是成吉思汗的继承者,察合台汗国君主。1364年驱逐也里牙思火者,1370年又杀其同盟者忽辛,灭西察合台汗国,成为河中的最高统治者。帖木儿1375—1379年间,东攻察合台汗国,1388年征服花刺子模,l393年征服伊儿汗王朝和阿富汗,又北上进攻金帐汗国。1398年南侵印度,l399年西征小亚细亚,1402年大败奥斯曼帝国,建立起一个仅次于l3世纪时的蒙古国的大帝国。帖木儿立志再现成吉思汗创建的大蒙古汗国的旗帜,他在位的36年间,进行了多次远征和对外扩张。他始终亲临前线,指挥大军南征北战,具有卓越的政治、军事才能,威震欧亚,名扬天下。[3]P316~317
从《蒙古秘史》到《黄金史》、《蒙古源流》、《蒙古黄金史纲》、《水晶念珠》以及尹湛纳希《大元盛世青史演义》等等,曾有大批蒙古族历史学家、文人怀着崇敬之情,编纂以成吉思汗的英雄业绩为主要内容的历史著作。同时,还有大量关于成吉思汗的口头传说、民歌——《成吉思汗颂歌》、《圣主成吉思汗》等流传于蒙古族民间,蒙古人通过写史和口碑的形式,追忆蒙古民族发展史上的这位伟人,从成吉思汗那里汲取重振民族精神的力量。
每一个民族,无论大小,都会有维系自己民族之魂灵或感情的一些历史事件、历史人物、文化遗产或生活方式,或者使民族感到自豪,或者使民族成员之间感到亲切,总之,促进着民族内部的凝聚力。[4]《成吉思汗颂歌》中这样唱道:
啊—— 啊——
神圣英主成吉思汗开创了
蒙古汗国的法度规章
让我们高举起金杯
共同欢庆齐声来歌唱。
让我们高举起金杯
共同欢庆齐声来歌唱!
啊—— 啊——[5]P163~167
蒙古族震惊世界历史的雄伟业绩的成吉思汗,长期以来成为蒙古民族的骄傲和崇拜的对象。《成吉思汗颂歌》以其壮严肃穆的感情,高昂激越的音调,热情歌颂了成吉思汗。对“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的伟大历史功绩,给予高度评价。[5]P163~167
又诸如蒙古族民间歌曲《圣主成吉思汗》几种变体的唱段多少不等,但每一段的内容结构都相同,全歌在中心唱段的复沓中突出了中心思想,烘托出蒙古人对成吉思汗的无限崇拜之情。[5]P163~167
同样,在《召请帖木儿歌》中,蒙古人像对成吉思汗创建的大蒙古汗国的记忆一样,充分表现着蒙古人脑海中“一直萦绕”着“对帖木儿荣耀时代的记忆”的景象。
《召请帖木儿歌》中记录着蒙古人古老的祖先崇拜习俗。人类学家之研究,推测距今二万五千年至五万年前之人类,已具有灵魂之观念,或人死后灵魂继续生活之观念。蒙古族《哈达祈祷词》中这样唱道:
救星啊
圣明天子成吉思汗!
哈屯母后慧眼明鉴
您的皇室贵胄
您的蒙古子孙
托在手掌上的哈达
是用蚕丝纺成
是用锦丝织成。
那是祭物中的精品
它象征万福吉祥
映有日月金杯
用红花绿叶陪衬
绘有八莲宝座
绣着五爪飞龙
它圣洁无比。
白缎哈达高举过头顶
高诵颂词虔诚献上
举行盛大的祭奠
听我们祈祷
示我们圣谕
我们祭奠您
企盼您赐予恩典。
父汗圣明
母后明鉴
赐予我们
来年的恩泽福禄
如旋风般地
快让我们
感受雨露的滋润
赐我们的福运
如繁星一样多
赐我们的吉祥
如天空般辽远
恩赐我们吧
您的后代子孙
正在这里祈祷
正在这里企盼。[6] P77~78
而《召请帖木儿歌》中同样唱道:
“啊!神一般的帖木儿,你伟大的灵魂是否很快就要转生?
“回来吧!回来吧!我们等待你,啊!帖木儿!
“我们生活在自己辽阔的草原,这里平静和美妙得如同羔羊。但我们的心在沸腾,它现在尚充满着火一般的激情。对帖木儿荣耀时代的记忆,一直在萦绕我们。能成为我们的领路人,并使我们成为武士的首领在哪里?
……
“啊!神一般的帖木儿,你伟大的灵魂是否很快就要转生?
“回来吧!回来吧!我们等待你,呵!帖木儿!
“我们在神圣帖木儿脚下焚烧了香木,前额触地,我们向他供奉绿色茶叶和我们畜群的奶制品……我们已准备就绪,蒙古人已站起来,啊!帖木儿!你这个喇嘛!降福于我们的弓箭和长枪吧! [2] P70~71
人死之后,肉体不复存在,灵魂却不消失,灵魂具有超人的能力,可以变化形态,暗中对人起作用,能成为部族、家族或家庭的保护神。因此受到后人的隆重祭祀,这便是蒙古族的祖先崇拜。蒙古人的古老信仰——萨满教中相信人有灵魂。灵魂可以被分作“魂”和“魄”两部份,魂主精神,而魄主身形,并有“三魂七魄”之说。从对祖先和成吉思汗的虔诚热烈的崇拜中,从萨满教的英雄化的保护神中,从民间文学中的对英雄的歌颂中,我们都能看到并深深感受到英雄崇拜之盛行不衰及英雄精神之深入人心。[7]
《召请帖木儿歌》中记录着蒙古人古老的英雄崇拜习俗,表现着蒙古人的英雄精神。在人类历史上游牧时代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主义的时代,成吉思汗是整个人类游牧时代无法超越的最伟大的英雄主义代表。成吉思汗祭祀近八百年延续至今,已成为13世纪人类文明史上留下的极其罕见的活化石。蒙古人的英雄精神是由普遍流传于古代北方游牧民族中的英雄崇拜上升凝聚而来的。古伯察在《鞑靼西藏旅行记》中这样记述:
“当神一般的帖木儿住在我们帐篷中时,蒙古民族都是令人生畏者和尚武之士。他的活动搅动了大地,一眼就可以使太阳照耀下的万众被惊呆。[2] P70
英雄精神从未在他们的情感中消失,从未在他们的记忆中抹去,并且已成为他们所追寻的永恒意义。英雄精神激励着古代蒙古人开创了属于自己的英雄——史诗时代。《召请帖木儿歌》中既讴歌了蒙古族历史上万世瞩目的帝王——帖木儿,又塑造了民歌中英雄帖木儿的超人形象。当听到《召请帖木儿歌》时,人们不由自主地感受到蒙古人对“威震欧亚,名扬天下”的帖木儿汗的无限崇拜之情。
在历史的长河中,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英雄时代一直是蒙古人记忆的一部分,即使是在历史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之后,在他们的情感深处仍然保留着有关那个时代的记忆。[7]
参考文献
[1] “鞑靼人”一名,最早于公元5世纪出现于游牧部落中,其活动范围在蒙古东北及贝加尔湖周围一带。13世纪初,这些蒙古突厥游牧民族的不同群体成为蒙古征服者成吉思汗部队的一部分,其后蒙古人与突厥人互相混杂在一起。13世纪由于蒙古鞑靼人西迁,鞑靼这一称谓逐渐传遍整个欧洲。
[2][法]古伯察.鞑靼西藏旅行记(耿昇译)[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2.
[3]薄音湖主编.蒙古史词典(古代卷)[Z].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10.
[4]扎拉嘎,开鲁本《青史演义》中的成吉思汗形象[J].民族文学研究,1992,(4).
[5]乌兰杰.蒙古族古代音乐舞蹈初探[M].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163~167.
[6]赛音吉日嘎拉等.蒙古族祭祀[M].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8.77~78.
[7]乌云巴图,葛根高娃.论蒙古族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J].内蒙古社会科学(文史哲版),1997,(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蒙古族科尔沁叙事民歌田野调查与传承研究”(批准号为13BZW163号)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特日乐,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人类学博士生,研究方向为人类学、民族文化研究。上海200433;巴·苏和,二级教授,内蒙古民族大学民族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蒙古学、蒙古文学史研究。内蒙古通辽028043)
(2018年年会论文)